柿子樹下的鄉(xiāng)愁記憶

2025-10-31 18:05:43 閱讀量2606 字數(shù)1331


直到現(xiàn)在,我仍固執(zhí)地認為,秋天不是從第一片梧桐葉飄零開始的,而是從老家院墻邊,那棵柿子樹染上深紅開始的。


秋日成熟的柿子樹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

童年記憶中的柿子樹,褪去了所有浮華,顯露出本真風骨。樹上葉子幾乎落盡了,干干凈凈,毫不拖泥帶水。于是,那鐵灰色的枝干便全然裸露出來,一枝一杈,都像是用墨汁在秋日畫卷里奮力寫出的筆觸——那樣的虬曲蒼勁,帶著一種飽經(jīng)風霜的、沉默的力量。而就在這縱橫交錯的、堅硬的線條之間,垂掛著數(shù)不清的“小燈籠”。它們是飽滿而豐盈的果實,色彩也并不單調,有羞怯的橙黃,有微醺的橘紅,更有那熟透了的、幾乎要滴下蜜來的深紅,它們沉沉地綴在枝頭,背景是那片被秋風洗得格外高遠的藍天,天空下,便是老屋那一片片鱗次櫛比的灰瓦與一堵素凈的白墻,院墻一角,是一幅渾然天成的國畫,整個秋天,我所有關于家的、溫情的、安寧的意象,都盡在其中了。


我的童年,便是在這幅畫里搭建起來的。那棵柿子樹,是我最初的童話城堡。我像一只靈巧的松鼠,攀著它粗糙的枝干,鉆進那片由枝葉編織的、綠意盎然的樹冠,那里是我的瞭望塔,能看見村口蜿蜒的小路;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,藏著幾顆光滑的鵝卵石和幾枚舍不得扔的玻璃彈珠。夏日,濃蔭是清涼的大傘,我在“傘下”打盹,聽蟬聲陣陣;秋日,果實是甜蜜的糖,我在枝頭尋覓,哪一個“糖果”最甜、最軟。


秋日成熟的柿子樹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

樹下,總是站著奶奶。她仰著布滿皺紋的臉,瞇著眼,朝樹上的我喊:“慢點兒,別爬那么高!”那聲音里,沒有絲毫的責備,全是慈愛的、顫巍巍的笑意。她的笑臉,在柿葉斑駁的光影里,像一枚被歲月珍藏的、溫暖的果實。等到我從樹上溜下來,帶著一身灰塵和得意,父親便會走過來,用他那寬厚的、有力的肩膀,將我高高托起,讓我去觸碰那些高枝上、陽光曬得最熟的柿子。父親的肩膀,是我眼里最穩(wěn)固、最可靠的山巒。而我貪婪吮吸的那一口柿肉,那股清冽的、毫無雜質的甜,便是我整個童年的味道了——那甜,不只在舌尖上,更沁到了心里,仿佛能將整個秋天都融化掉。


后來,我長大了,像一只候鳥,離開了那棵樹的蔭蔽,去往一個又一個遙遠陌生的城市。季節(jié)的界限變得模糊,在忙碌的生活中,秋天成了一陣更涼的風,或是一件更厚的外套,卻少了很多可以依靠的肩膀。每到秋季,心底卻時常會泛起一陣悵惘。


直到某個黃昏,我在某個街角看見一只飛鳥掠過枝頭的剪影;或許是在翻看的畫冊里,瞥見一幅秋景水墨畫——那一瞬間,記憶的閘門便會瞬間打開。那棵沉默的、蒼勁的柿子樹,穿透所有的喧囂與距離,清晰地、溫暖地回到我的記憶中。


我不再渴望去攀爬它了,也不再急切地想去品嘗那果實的甜了。它只是那樣靜靜地立在我精神的原野上,鐵色的枝,紅透的果,院里的灰瓦白墻……我忽然明白,它早已不只是一棵樹。它是我記憶中的鄉(xiāng)愁,是我所有柔軟情愫的地標。奶奶的笑臉,父親的肩膀,童年那口純粹的甜,都被它完整地、鮮活地封存在了那個時空里。


秋日成熟的柿子樹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

又是一年秋風起。我想,老家院里的那棵柿子樹,此刻定然又是滿枝的紅了。那紅色,在童年的夢里靜靜燃燒著,那火光,照亮了所有歸家的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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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/和慧芳

責編/和真羽

二審/和眾學

終審/和紅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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